試閱 03
戰火其實早就被熄滅了幼苗,緒餘下來的不過是一片空寂。對於這點,帝國和王國的軍隊是再清楚不過了,但是只要有人渴求著『死亡』,這世界的戰亂就永遠不會止息;受到了死亡之女所侵襲的中央市街也不例外,才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就變得死寂沉沉,遍布的血腥味、火藥味,乃至於遍體鱗傷的屍體,全都赤裸裸的散佈在這個格局間,近乎都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誰了。
但是……死亡、並不會因此而停歇。
「太棒了……死亡才是人類的歸屬呀!多麼美麗的光景!」貝琳達相當享受地沐浴在這種氛圍裡,畢竟除了掠奪生命以外她什麼也不能做,從被輸入了命令的指令到現在,從來沒有遵照過自己的意識去行動。因此,自然而然的、殺戮便成了女人唯一的樂趣:「這才是……全貌呀。」
貝琳達漫步在市街上,市街上的死寂令她無法自拔。與貝琳達美麗的容顏相較之下,對死亡的渴求這種嗜好可以說是微妙的反差,而在她甜美的笑容之下,似乎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一面。與其說是殘酷地嘲笑著死者們,不如說她正為了這些無家可歸的屍首感到憐惜,貝琳達褪去了手套、露出那只潔白的纖手,甚至是蹲了下來輕輕撫弄著死者的臉龐:「好孩子……很快就能解脫了。」
「這裡是屬於我們的國度,是『新現實』呀!」女人高舉雙手吶喊著,安靜的令人戰慄的街道彷彿得到了重生的力量似地,開始發散出一種生氣盎然的氣息……但是,卻又跟平常不太一樣--沒錯,因為分到了貝琳達的力量,所有在場的死者全都甦醒了、以活死人的身分甦醒,就如同女將軍口中所說的一樣,這是一種新現實,不分國家不分目標不分地位:「大家都是一家人哦。」
很快的,普羅維登斯受到貝琳達的影響正式停止了戰火,失控的貝琳達不僅不分敵我開始向帝國進行侵蝕,還把一切浸染到『死亡』的活物全部都回歸了塵土,只為了讓死亡更加的遍佈這個愚蠢的世界,貝琳達不惜犧牲一切把所有人都變成自己的子民,而死亡軍團的成立更是讓城牆之都的存在變得蕩然無存,變成只屬於死人的國度。
「好了,差不多該……」眼看周遭已經確定完全沒有生命的跡象,貝琳達滿足的回到了武裝船上,心裡的雀躍伴隨著輕快的腳步上揚了起來,她就像個小女孩似地大步的跨著,鞋跟踩踏所製造的聲音和鐵製的地板相互反應,在巨大的船艙裡發出了不像是一個人的熱鬧聲響,明滅的燈火照出貝琳達的身影,在空無一人的長廊映照出了碩大的影子……不管走到哪裡,都凸顯自己的孤獨。
「副官……外面變得怎麼樣了?」將軍止住了腳步,被光影拉長的身影從長廊的中間一直延伸到了沒有光源的入口,她輕聲詢問著隨侍在身邊的副官,可是並沒有任何人回應,只有空蕩蕩的自己的回音繚繞在空間裡……這是一定的,畢竟大家都死了。
貝琳達的眼神有一剎那透露出了沒落的情感,在這個誰也不在的國度對於自己才是最好的不是嗎?她啣著飽滿水亮的上唇,又是不甘心又是覺得哪裡好像不對,這份負面的情緒充斥腦內、終於有一次依照自己的喜好殺戮的她,一下失去了目標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,孤獨的背影和燈火簡直是相輔相成,搖晃的軀體在光亮的對比下就像是個笑話。
「席道爾將軍……」
「卡頓長官……」
「巴爾茲將軍……」
「羅斯帕爾德大尉……」
回到艦長室的貝琳達嘴裡唸唸有詞,似乎是在說著什麼人的名字;回憶的走馬燈在腦內片片段段的掠過,雖然有大半數都是不好的印象,但是這些名字對貝琳達而言就像是幼教般的存在,她渴求著死亡、渴求著與人類不同的事物,卻也同時渴求著什麼時候能夠了解自己的存在,能夠融入人類嗎?貝琳達並不懂得這麼複雜的東西。
她想到這裡,不禁感到莫名的感慨。每當闔上雙眼後,就必須伴隨著黑暗直到有人需要她的時候,才能再次見到生命和死亡的存在,自從學習到一些基本的常識之後,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奪去他人的生命,即使當初有多麼不習慣、一直到了今天已經跟瘋狂沒有兩樣了;什麼是自己想做的,什麼又是別人想要自己去做的:「為什麼?」
因為死亡而逐漸陷入瘋狂的貝琳達總算是暫時清醒了,原本還享受的品嘗著死亡氣息,在反覆的思考和認知到自己的孤獨及獨特性之後,貝琳達沒有感覺到什麼是值得高興的,就連把死亡沾染到這個世界上也不感到有什麼好高興,這種結果是那些利用自己的人類所樂見的,並不是貝琳達自己所乞求的……習慣,是造就瘋狂的主因。
為什麼?只有我,要死呢?
那樣太奇怪了。
我死了,大家都在笑著。